梧桐枝

朝圣 04.

雁回:

其实一开始你让我不写剧情我是拒绝的。

然而我真的好想写安慰伞哥的叶神啊！好想写惹哭伞哥的叶神啊！好想写用亲亲制服伞哥的温柔的叶神啊！

于是……呵。

(๑´ㅂ`๑)(๑´ㅂ`๑)(๑´ㅂ`๑)(๑´ㅂ`๑)(๑´ㅂ`๑)(๑´ㅂ`๑)

04.

傍晚六点半多些暮色逐渐拢过城郊压向城市。

瑰丽的火烧云被高楼大厦剪碎成一块一块，那些黑色的钢铁巨兽仿佛要择人而噬，亦或是咬破天际。

众人研究讨论了半下午，又各自搭伙儿演练了半下午——这群人一丁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的就接受了这不科学的设定，倒是让苏沐秋小小地吃了一惊。

其间也得出这样的结论——账号卡愈发强力，则实力愈发高超。并且与账号卡契约的身体各项机能也在逐渐上升。

至于上升到什么程度，这倒是因人而异了，但大都会同角色的本身强度和操纵者的本身机能有关。

已到傍晚，众人都携着一身疲惫赶往下榻的酒店准备养精蓄锐。

临散之前，方士谦偷偷地拦下苏沐秋，压低了声音嘿嘿嘿笑着:“苏沐秋啊你可以把我的房间还给我了吧？”

“还你？”苏沐秋玩味地挑眉，“你搁王杰希那里吃豆腐不是吃的挺开心的？”

“我去，就是因为太开心啊，”方士谦苦逼兮兮地说，“然后小队长就把我踹出来了。”

“……”

苏沐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身为攻的尊严呢！”

“身为攻有尊严可谈吗！”方士谦炸道。

“啧啧啧，当然有尊严啊。”苏沐秋摇头，“你看看喻文州，你看看孙哲平，你看看林敬言，哪和你似的……”

“……然后我再看看叶修？”

苏沐秋罕见地沉默了，然后抬脚欲踹方士谦却被他一闪身轻巧躲过，“卧槽你滚。”

最后方士谦得意洋洋地瞅着苏沐秋可怜巴巴的跟在叶修身后亦步亦趋的背影离开微草俱乐部的大门。

叶修很清楚身后跟着个人。他不用费心思想是谁就知道一定是苏沐秋跟过来了，更何况身边的苏沐橙频频小心翼翼地回头。

说实话十一年再怎么坚定的感情都会被消磨。你说人家才七年就痒了，虽然不见面不相处但都快两个七年——好像对他的感情已经变了。

并不是叶修不再喜欢他，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不熟悉的苏沐秋。或者说他惯于细细打磨印象回忆中的苏沐秋那人多么多么完美无缺甚至小小的瑕疵都是画龙点睛之笔，而眼前的苏沐秋，他眼生得很。

叶修害怕这个苏沐秋不是他的苏沐秋，尽管他一遍遍在心里重复一个人的本质不会变。他现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接纳一个和印象中有很大偏颇的人，只能暂时冷淡对待——这人啊白长了十一年年龄智商，情商和十八岁的小毛孩子没什么区别。

……不过说到底彼此都没有错，只是时间在走，而二人分离于洪流。

苏沐橙有些看不下去自家哥哥委委屈屈孤孤单单地缀在他俩后边儿。她家哥哥踩在路牙石上走平衡木一样，低着头，碎碎的刘海半遮着眼。

无聊地把手插兜里，偶尔踢一下路边的小石子，时不时地看看天，又时不时地把目光放在前头看背影十分和谐的男女身上——偶尔和妹妹的目光对上，便绽开一抹暖暖的笑容，右颊边浅浅的酒窝也对她暖暖地笑。

但迟早都要接受的，长痛不如短痛。叶修脚步一顿，停下。

苏沐秋完全没有注意到，仍然乐颠颠地向前走，然后……

“哎呦你停什么啊！”苏沐秋捂着鼻子声音闷闷地说，叶修转身，叼着烟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苏沐秋狠狠地瞪回去，男人耸了耸肩。

“哥哥没事吧？”苏沐橙急急忙忙从包里抽出一块卫生纸递过去，“擦擦！”

“没没没……没事……”苏沐秋揉揉鼻子，松手，鼻尖红红。他接过卫生纸，又按在鼻子上，瞪着叶修，“卧槽叶修你不打声招呼你就停你你你——”

“你什么你，我怎么知道你和变态一样尾随我和沐橙啊？”叶修说。

“……爱呢？”

“你那里。”叶修笑。他伸手，看着苏沐秋错愕却明亮的眼神，歪歪脖子，“走不走？”

“走走走！”苏沐秋脸色一红，一把抓住叶修的手，急急地朝前走。苏沐橙“噗嗤”笑出来，三人终于并肩而行。

阳光把三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有一辈子那么长。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苏沐橙只订了两间房。

“我和沐橙一间，苏哥哥没意见吧——”叶修坐在餐厅的皮沙发上抽烟。苏沐秋迅速扭头，眼眸里凶光毕露，“你想得美！我和沐橙一间！”

“哥哥，”苏沐橙揪揪自家哥哥的风衣袖子——这货大夏天还骚包地套着黑风衣，袖子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的腕子。“哥哥别啊，我是大姑娘啦，自己睡哦。”

“……沐橙……”苏沐秋心里忐忑得很。他也没有心理准备再和叶修同床共枕，刚刚重逢就让他和叶修保持十一年前的相处模式真的太强人所难。

“就这么说定啦！”苏沐橙愉快地拍板，起身，“我去找秀秀玩儿，哥哥们吃的开心哦。”

苏沐秋看着姑娘开开心心出门的背影，欲哭无泪。

“咳咳。”叶修故意咳了两声，“苏沐秋。”他把抽了一半的烟碾在烟灰缸里，“我想知道一些事，关于你，关于末世。”他漆黑的眸子盯着菜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苏沐秋闻言看着他的刘海，“比如……为什么我家里从来没有提过末世。”

“这项课题是绝密的。”苏沐秋道，“并且现在这么多年一丁点儿事儿都没有，政府已经不支持了，更没有通知你的必要。”

“是吗，”他抬头，左眼对上苏沐秋的目光，右眼敛在刘海里。他脸上冷静到冷漠的表情让苏沐秋心里一跳，“那为什么你还被制作出来了，政府不支持？”

“……呵，呵呵，”苏沐秋伸手拽住叶修的领子，拉进，眼神锋利凶狠，“叶修你他妈在怀疑我？！”他咬字十分清楚而缓慢，“你、在、怀、疑、我？！”

“放手。”叶修皱眉，扣住苏沐秋的手腕，“怀疑你不是正常的吗？十一年没出现十一年之后告诉我你是劳什子玩意儿的端脑？科幻小说看多了？嗯？”

“你到底，死了没有？”

“你当年，怎么骗我？”

叶修狠狠拽下苏沐秋的手，理了理衣领。这两人全因为有小屏风挡着容易暴露才敢小小地闹腾一下，若是在隔间里毫无疑问已经打起来了。

若不是苏沐橙在，恐怕早就该打起来了，又或者根本不会聊起来。

“……很好，你怀疑我。”苏沐秋平复了平复情绪，“这真是……我他妈这辈子都不可能想到的，呵，”他扭头，“居然发生了？”

“叶修你想让我怎样证明我确确实实的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吗？”苏沐秋又转回头来，愈发咄咄逼人，“你都认定我骗你，又何必去求证？”

“是啊，何必求证。”叶修垂首，自顾自地做着手操，“我们的信任真是脆弱的连渣都不如。”

“怪我咯？”

“……”

苏沐秋看他一言不发事不关己的模样越看越气。他心里很不好受，孤独了这么些年，一个人承受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又和他站在一起了，结果他却偏偏是那个最怀疑他的最不理解的人。

越熟悉的人隔了太久离你越远。

“叶、修。”他几乎要把这个名字嚼烂了吞进胃里。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这货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这么嘲讽，再习惯一遍就好。

“……”叶修还是以沉默应对。

“叶修……”声音软了很多。苏沐秋鼻子一酸，眼眶有些红。怎么能不生气不难过呢？这人对自己这么重要怎么能不难过，这么冷冰冰。

两人沉默了一晌。

窗外阳光逐渐收敛，远处的楼房也被铺天盖地的浓黑吞没。B市的夜晚，各色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光怪陆离。

偶尔自行车驶过小孩拨弄的铃声清清脆脆，冲进苏沐秋的耳膜，他完全无心欣赏；餐厅轻柔的纯音乐缭绕在他耳廓周围，他好似听不见一般。

耳畔只有叶修的呼吸声，很浅，很重。

玻璃上印出男人摩挲着他的耳后那一小块皮肤，眉头微微皱着，漆黑的眼眸阖上，完全压制着他亲吻。

苏沐秋两眼里的惊讶还没有褪去，睁得大大的眼眸里没有抓住的一行眼泪冲出，湮没在相接的皮肤那里。

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苏沐秋一边儿哭一边儿揪着叶修的衣裳回应，如此这般氧气消耗得极快。叶修感受到一抹冰凉的水渍，心脏好像被提了一下。

苏沐秋……哭了？

转而双手捧着苏沐秋的脸颊，果不其然抹了一手眼泪。有些泪顺着漫入纠缠的唇舌间，苦涩从舌尖导入心头。

他细细地亲吻着苏沐秋的脸颊，把苦涩的泪水咽进喉咙。

“混蛋……你、你怀疑我。”

“你他妈居然怀疑我……不是亲的了！”

“我啥都不知道的工夫你就抢了我好多……冠军……叶修你混蛋。”

“……我好想你。我想你想了好几年。”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苏沐秋上气不接下气地控诉着叶修的累累罪行，到最后却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满含离别的凄苦与重逢的欣喜的那短短四字。

苏沐秋啊，多么生气多么伤心的时候，亲吻是治愈他的良药。

叶修稍稍安了心，这一点完全没有改变，真好。